山庄高台之上,熊浑的生命力本就已经被天星碎月刀吞噬的差不多了,全是在凭最后一口气吊着,但赵鸦九那平平无奇的一闷锤砸在他后脑上,他最后一口气登时散尽,向下一坠倒落在地,彻底咽了气。
“熊长老!”
红莲宫成员纷纷惊愕,罗曼珠茫然看向赵鸦九:
“赵鸦九,你……”
赵鸦九捡起天星碎月刀,便双手捧过头顶,单膝跪倒在惊魂未定的江望月面前,愧疚道:
“庄主抱歉,属下曾受红莲宫歹人所诱,答应帮他们打造专克庄主的兵刃、并助他们谋害庄主,此刀名为天星碎月,正是属下龙渊门内为红莲宫歹人所打造的,方才见庄主危在旦夕仍不愿将祸水引至别人头上,属下记起庄主许多好处,又不忍再害庄主,故而登台助庄主打倒歹人,但属下与红莲宫勾连之罪责确实,还请庄主降罪!”
龙渊门本就是江望月扶持起来为望月山庄锻剑的,在江望月面前自然是以下属自居。
听得赵鸦九此言,台下众人又复惊讶。
原本看红莲宫的人轻易放他过去,众人本也觉得他与红莲宫有勾结,但他登上台去却是打倒熊浑,众人又觉得他与红莲宫无关,单纯是去救江望月的,红莲宫的人放他过去只是疏忽,结果,最终还真是赵鸦九和红莲宫有勾结。
“赵鸦九,你出卖我们?!”罗曼珠顿时大怒。
赵鸦九回头:
“望月山庄与龙渊门本唇齿相依,我助你们对付庄主才是出卖,如今我乃是悬崖勒马、弃暗投明。”
江望月纠结和看着赵鸦九,隐有怒容道:
“你……为什么你们会帮红莲宫对付我,我平日对你们龙渊门可有任何亏待?”
“庄主对属下龙渊门不曾有过亏待,只是……”目光看了看台下刚与红莲宫华炎交战完停下手的江尚歌,赵鸦九继续道:
“只是公子他常对龙渊门施以重压,弄得宗门内怨声载道,属下一时糊涂,迁怒于庄主……”
“赵鸦九,你这个叛徒!”
罗曼珠喝骂一声,转身便朝高台上奔去,想要去夺天星碎月刀继续杀江望月,既然熊长老已亡,那身为宗主的她就自己来,只有杀了江望月,红莲宫的未来才能高枕无忧。
“给我拿住红莲宫的人!”江望月暂时也不管赵鸦九,一把将自己手中的剑甩至上空,那柄剑凌空悬于他头顶六丈处,剑尖如指南针一样稳稳指住罗曼珠,罗曼珠身影跑到何处剑尖就跟着指向何处,从剑中不断分化出剑影朝着罗曼珠袭来。
此时,望月山庄的各方长老也赶至,各自祭出自己的剑,同江望月一样从一柄剑中分化出无数剑影朝着罗曼珠和其他红莲宫的人袭去,在望月山庄宽阔的广场上空,当即就飞起了满天剑雨,比起当初百锋寒的千剑云浪还要震撼数倍。
众多宾客唯恐上空无数利剑伤到自己,连忙退开,在高台周围,就只剩下红莲宫的一众人。
除罗曼珠外,其他人虽是红莲宫内百里挑一实力名列前茅的精英弟子,但终究只是弟子一辈,怎敌得过由江望月和望月山庄内各大长老联手召出的漫天剑雨,刚一照面,他们手中兵刃就纷纷被那片剑雨绞成了碎片,几柄剑围成圈悬停在个个弟子脖子周围,各个红莲宫弟子纷纷不敢再动。
身为红莲宫宗主的罗曼珠倒是实力强劲,面对这漫天剑雨尚能凭借着手中一柄横刀应对自如。
她一跃而起,欲跃上高台先杀赵鸦九夺了天星碎月刀再杀江望月。
江望月和台下望月山庄众长老当即驾驭着天空密如乌云的无数利剑向其围去,数万利剑组成一个巨大球体,密不透风的将罗曼珠围在其中。
只见万剑巨球内猛然有艳丽红光绽放,罗曼珠在巨球上碎开一个口子,从巨球内冲出就直袭赵鸦九而去。
可惜她的实力虽然强横,但比及江望月还是有一些差距,上空江望月驾驭的无数剑影连忙收回,瞬间合为两柄小指大小的袖珍小剑朝罗曼珠飞出,围绕着她手中横刀螺旋环绕而过,然后分别贯穿了她的两肩。
罗曼珠身形一滞,手中横刀片片碎裂,而后她身形也朝后一倒滚下了石台长阶。
上空的漫天剑雨顷刻被收去,归回各自主人手中,天空瞬间变得一片清明,三个望月山庄长老从人群中奔出,手执长剑制住了从高台石阶上滚下来的罗曼珠。
战局开始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到,罗曼珠就已迅速被制伏。
一切恢复平静,江望月遂看向台下的江尚歌:
“尚歌,你上来!”
江尚歌走上高台,江望月当即训斥他道:
“是不是你,时常对龙渊门施以重压?”
江尚歌心中愣然,这一年以来,分明都是他父亲多次对他给予暗示让他对龙渊门的人严苛一些,他才一直给龙渊门施压的,不过如今这种局面,他也不至于将他父亲给他的暗示说出来,否则只怕赵鸦九又会反水拿着手上那柄古怪的天星碎月刀攻向他父亲。
他自然点头承下:
“是孩儿的过错,孩儿只是越来越觉得近些年的兵刃不趁手,若给龙渊门施以重压的话,说不能能逼他们钻研出新的锻造之法……”
“放肆!快给你赵叔叔道歉!”江望月怒然一喝。
江尚歌连忙朝向赵鸦九作揖致歉:
“赵叔叔,是小侄之错,今后小侄再也不那样了,望请叔叔原谅!”
台下众人看江望月只训斥江尚歌而不谈赵鸦九过错,顿时有人不忿:
“江庄主,此事虽有贵公子之过,但赵鸦九遇事不与你相商,反而联合红莲宫害你,证明赵鸦九本就存有反心,焉能不问赵鸦九之过?”
江望月故作仁义,连忙扶起拜倒在地的赵鸦九,接过他手中天星碎月刀递给江尚歌,向台下众人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虽然鸦九助红莲宫暗害老夫,但关键时刻他及时悬崖勒马,救老夫于危难,既然有悔过之兆,那老夫自当给他机会,只希望今后不要在发生那种事便可……”
台下众人听罢,又纷纷称赞江望月仁义。
制住罗曼珠和一干红莲宫弟子的望月山庄长老各自叹息一声,长老东方朋便说道:
“庄主,那红莲宫这一干人,如何处置?”
江望月低眉沉思许久,背过身一挥手:
“放他们离去吧,今后无论望月山庄有何喜事丧事,都不必邀请他们了。”
此话一出,众皆惊愕,东方朋愣了愣,连忙鉴道:
“庄主不可!他们今日刺杀庄主,庄主还放他们离去,那无异于放虎归山啊!”
“我说放他们走,那就放他们走。”
“父亲,为什么要放过他们?”江尚歌忍不住,忙问一声。
江望月叹了口气,慨然说道:
“红莲宫与我望月山庄都属当世大宗,实力雄厚,此行有他们的宗主、和身为未来栋梁的各大精英弟子,如若留下他们,红莲宫必会与我望月山庄开战,虽然望月山庄不惧,但神人打架凡人遭殃,两派开战必将涂炭生灵,所以还是放了他们吧,反正他们已经死了一位长老,也算是得到一些惩罚了。”
说罢,江望月又转身看向罗曼珠,道:
“我只希望红莲宫能与我望月山庄相安无事,望你们好自为之。”
高台下各路人马皆是目光崇敬的看向江望月,原来江庄主一切都是为了苍生着想,此等人物,红莲宫竟然还想谋害于他,何等可恨?!
甚至红莲宫一行人看向江望月的目光,都从一开始的怨恨变得有些纠结了起来。
忽然,一道声音从人群之后传来:
“江望月,别装模作样了!”
众人闻声转头看去。
楚江阔搀两人背一人、陈鱼雁搀一人还抱着阿宝、唐贯一搀两人、竹妖王馋两人背一人,合共协着那九位还难以行走各大宗门的前领头人物到来,走到宴会场边,他们就将九人都放到了宴会场边的桌席上坐好,楚江阔嘱咐竹妖王照顾好九人,就并着唐贯一和怀抱着阿宝的陈鱼雁走上前;
他倒不怕竹妖王跑了或是趁机杀掉风呼啸和别春竹等人,毕竟风呼啸那些人虽然不习惯站立行走,但出了画境之后,他们各自的力量也能够动用了,虽然同样因为多年未曾动用的缘故有些生疏,但联合对付一个竹妖王还不成问题。
宴会场中的众人都未曾在意楚江阔带来了一些什么人,视线只集中在楚江阔和唐贯一的身上,茫然向唐贯一问道:
“唐神捕,你怎么跟这个小邪魔待在一处?”
唐贯一漠然不语,这段时间她的经历见闻,太难跟别人解释了。
众人随即又厉声喝问向楚江阔:
“小邪魔,你竟然还敢出现?!”
楚江阔抬手止住众人,说道:
“诸位先莫急,容我说一个故事。”
众皆疑惑:“什么故事?”
楚江阔徐徐道来:
“三十二年前,大周十圣之一的画圣江都隐居到望月山后的青竹谷中,那时望月山还不叫望月山,而是叫角隅山。
画圣江都身旁,带着一个名为江辰的少年仆从,那少年江辰常以纱巾遮面,除画圣外无人知他容貌,早年间各大宗门的上代宗主都曾去拜访过画圣江都,皆是被江辰赶走。
两人一直在青竹谷内的草庐中隐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江辰也慢慢从一个少年长到了中年。
后来忽有一日,画圣说自己体内附有邪祟,而邪祟已经快压制不住了,他遂叫江辰召集青竹谷周围县镇的百姓齐聚于青竹谷中,当众交代了自己的后事,说明自己留下一幅名为《江山明月图》的画,凡是能得到那卷画承认的人,便可继承画圣的力量。
仆从江辰闻知后责怪画圣不把力量承袭给他,便弃画圣而去,当时青竹谷内正有一枝长感画圣作画而诞生灵智、将要成妖的竹子,江辰离开的同时,也带走了那枝竹子。
四年之后,画圣受邪祟侵蚀而亡,他体内的邪祟弥漫而出,变为青竹谷内那团如山黑气。
离画圣而去的仆从江辰改换了另一个名字,闯出了些许名声,他带出去的竹妖也成了他的一个重要帮手,闻知画圣身陨的消息,他返回此地,想要获取画圣的力量,因画圣身陨之前将自己的遗泽所在都广而告之了周围数十万百姓,江辰为将画圣遗泽变为一个只有他知道的秘密,就伙同他的竹妖帮手,发动了一场规模巨大的竹妖祸患,屠戮周围数十万百姓。
同时借着竹妖祸患的机会,江辰又建下声名,成了救万民于水火的大英雄。
那个画圣的仆从江辰,就是他。”楚江阔抬手指向高台上的江望月:
“江望月!”